嗚哇……看到老師筆下的冬犽簡直讓我當場大叫出來 (`*)

平瀾也好可愛(*ˊ艸ˋ)

感謝老師發糖!!速速來寫文(雖然這篇沒什麼糖Q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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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啊,若是想遇見冬天的話,就和我說吧

      ──《生と死を別つ境界の古井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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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的冬天比起幽界的要溫暖不少。

沒有雪,出門在外也能行動自如,福利社有許多熱食供給,今天甚至紅日當空,浸淫在清涼微風與和煦陽光交織的校園中,眾妖瞬即被這樣的悠閒環境寵壞了,午後時光一行人帶著便當至操場草坪中央午休,恰好學校內的體育隊都去外頭比賽,操場難得空無一人,沒有刺耳的哨響或教練的吆喝。

慵懶的氣氛猶如好酒,令人陶醉其中,餘韻久久不去。

墨里斯毫無形象的倒頭大睡,希茉與璁瓏則枕著他兩手的臂膀,他的二頭肌結實有彈性,躺起來就像市面上的記憶枕頭,十分舒適。

另一旁的百嘹躺在封平瀾的大腿上,則雙手舉著以手機遮住正上方的刺眼光點,手指忙碌的在螢幕上的鍵盤來回移動著,使用massage軟體和昨夜流連過的女孩傳情。

無視大腿上的重量,封平瀾雙手向後撐著,感受微風輕拂過臉頰,兩鬢的髮絲搔過皮膚,癢在心頭,坐在身邊的冬犽輕輕將他的髮絲撥至耳後,露出蒼白的耳廓。

「啊,謝謝。」封平瀾說道。

冬犽笑而不語,轉過頭望著遠方無機質的天空,眼神深邃令人看不穿心思。

封平瀾見冬犽似乎心情不錯,但這也說不定只是自己心情好的投射效應。

他想到了在保健室的奎薩爾,方才他去邀約的時候,奎薩爾竟然在應付前來看診的女學生,那個女學生一臉就是意謀不軌,明明是病人卻笑臉滿盈,手腳緊張的發抖卻自圓其說為貧血。基於行事低調的原則他無法甩頭就走,以免懲戒記過,引外人注目,只好象徵性的留守在保健中心。

想到奎薩爾無奈不願卻不得不出面應付的樣子,他心情忽然一陣開朗,忍不住嘴角上揚,眼睛笑彎了,他試著讓情緒不顯於外,細碎的笑聲仍從嘴角溢出,殊不知這樣的景象都落入一旁冬犽的眼中。

約莫數分鐘後,封平瀾揉了揉眼,打了幾個呵欠,眼角還帶了一抹淚光,「百嘹起來啦,我也要睡午覺了……」邊說邊推著枕在大腿上的百嘹,讓他起身。

雖然感受到了來自肩膀的力量,但百嘹的焦點並未從手機螢幕上離開,漫不經心地開口道:「咦?我以為你們人類高中生都喜歡被人枕大腿。」

「謝謝你的好意……但我還是想睡了。」他的眼皮已經接近闔上的狀態,眼球乾澀刺痛,平時積極運作的腦子倏地被巨大的力量拖著走,喉尖有股不上不下的暈眩感,他逐漸不能控制自己的意識。

封平瀾沒有等身上的人起來,自己逕自往一旁側躺下,枕著曲臂,動作輕柔無聲,像是咬了一口毒蘋果的白雪公主,只是一會兒的功夫,便沒有知覺的沉沉睡去了。

百嘹見狀,不甘願的尋找其他替代品,朝墨里斯的肚子挪去,看希茉睡著挺舒服的樣子,他也不多想就躺了上去,只見前者除了微微皺眉,沒什麼大反應,他心安理得的繼續滑手機。

冬犽撐著臉,盯著封平瀾的睡顏,心中若有所思。

他不用猜想也知道方才封平瀾下意識微笑的原因為何。

「午安,平瀾。」他以幾不可聞的音量說道。

風吹過樹梢的聲音響徹校園間。

 

封平瀾睡了很久,直到墨里斯等人都睡醒了,他還在迷糊的昏睡中,璁瓏正想一腳踹醒他時卻被冬犽制止。冬犽的眼神中充滿莫名的不悅,手護在他的身側,彷彿被無知的獵人侵入了自己的場域而怒不可遏,墨里斯對這個眼神不陌生,是上次和這兩人一起躲在衣櫃中看著外人領團進入公館內撒野,外人無意間弄髒辛苦洗刷的地板時,墨里斯也見過,這是他發怒的前兆。

璁瓏心一跳,收回原本要踹向封平瀾的腳,才解除了這個詭譎的氣氛。

冬犽隨即又換回熟悉的笑容:「你們先回去吧,我讓他再睡一會。你也知道他不喜歡睡覺時被打擾。」

眾人面面相覷,百嘹推著其他人快速離開,離開前不忘損著璁瓏是不是丟掉冬犽做的愛心便當時被看見了,被他記仇在心,璁瓏竟然有些尷尬的沉默不語,加速腳步離去。

留在草坪上的兩人維持著一坐一臥的姿勢,一直到上課鐘敲響了,冬犽才拍拍封平瀾的肩膀提醒午休時間已過。

 

封平瀾一直追著奎薩爾跑的事,明眼人看的見,當事人也都心知肚明,唯有旁觀者的心思始終無人察覺。

不知從何時開始,意識到時已無法抽身。

冬犽過去在皇殿中,看著王室成員來來去去,即使從未介入其中,也是有所耳聞那些善男信女的的分分合合,為美人拋棄江山的淒美故事,奸妻謀夫弒兄殺弟的權謀鬥爭。他相當明白,在心中也得以建構出愛情的模樣。

當封平瀾無意識的透露對奎薩爾的仰慕崇拜,或以高亢的語氣訴說他們今天又有什麼接觸(以他的語言來說,叫做「本日新進展」。)過去他像父母聽孩子報告一日行程般洗耳恭聽,逐漸的他開始厭倦三句不離奎薩爾,厭倦那樣興奮炫耀的神情。他喜歡封平瀾的笑語,卻討厭喜悅的理由是來自那個男人。

名為嫉妒的酸意,看到兩人在同一個空間中,就會無形間蔓延至全身。

他試著對封平瀾很好,好脾氣和細心體貼由過去的客套變成無微不至的照顧:協助他通過入社試驗、在海棠入住時之前隱瞞其他人此事、作他所有計畫的軍師、燒毀召喚師束縛他們的銅環以保護他,而一切動機都能用最簡單的理由解釋。

事實上,細心的封平瀾不可能察覺不到這個轉變,但肯定不會朝報恩以外的方面想。

「冬犽真的是超優質的好男人!」

「如果我是女生的話,一定會想盡辦法嫁給你!」

某夜,他的心上人毫不留意的說出了這樣非常危險的對白。有說話者必有聆聽者,但只有一個人會對這句無心之言無限揣測。

還記得那天,暖黃的街燈把他們的臉照的明亮,並行並進的腳踏車以穩定的速度朝公館駛去,他只能在對方看不見的背後露出苦笑。

「那是我的榮幸。」

他知道自己在封平瀾心中的好感度應該是接近滿分,但永遠無法超越只施捨一個眼神就能讓封平瀾當成偉大里程碑的奎薩爾。

他也知道心中一直有個心魔住著,付出與回報從來不是等價交換,還是忍不住對封平瀾好一些,持續巨大的付出,期待極微渺小開花結果的可能,日復一日,僅僅是等待著。

 

冬犽推開門,就見到封平瀾趴臥在書桌上,背脊微微起伏,課本與筆記都攤開著,即使睡著了手指也不離身旁的參考書,夾在兩頁之間如同書籤般。

影校活動結束,夜已深,只有封平瀾的房間與客廳的燈是亮著。原本只是想送份超市買的現成茶點,刻意裝飾擺盤後作為鼓勵徹夜苦讀書生的獎賞,沒想到這個做事永遠比人更拼的小孩,也有撐不住的一天。

居室左側的窗戶大開,素色窗簾在空中翻滾著,拉扯出波浪的曲線。冬犽上前,將窗簾收束在一側,窗戶只留了一小條通風的隙縫。

隨後,他脫下身上的學校外套為封平瀾披上,動作之間,他餘光看見了封平瀾嘴角掛著一抹淺淺的微笑,弧度和午休時分的一模一樣。

「晚安,平瀾。」縱使沒有聽眾,他還是低語一句。

究竟是做了什麼夢,讓他連睡夢中也露出幸福的笑?答案不言可喻。

擁有人類的軀體,就一併擁有人類的情感與惡行。

 

望著洗衣籃內尚未送洗的數套體育服,冬犽能輕易的挑出封平瀾的那套:原先是純白色的衣物已經洗到發灰,現在上頭有著踩過泥坑濺起的汙點,背後還有足球課在草坪滑鏟時沾染上的葉綠素。

骯髒的衣服晾在空氣中,甚至散發著些微汗臭,然而,下一秒他將這件衣服,珍而重之地緊緊擁入懷,絲毫未考慮到上頭的汙垢有可能轉印到自己身上,低垂的頭令人看不清他的情緒。

他其實也知道自己身上的白襯衫可能等一下也要一併扔入洗衣機內,他還是這麼做了。

擁抱著單薄的衣料,也能滿足心中難以安訥下去的悸動。

事畢,他若無其事的將手上的體育服與籃子內所有衣物都丟入洗衣機,闔上蓋子後便轉身離去,獨留機器在陽台運轉。

 

曦舫的高中生上課要求秩序森嚴,然而上有政策下有對策,若是不能隨意開口講話,傳紙條也行。

封平瀾拍拍前方希茉的肩膀,讓原本在書桌下看不明小說的她嚇了一大跳,快速地把書塞回抽屜中,滿臉通紅的轉頭問他發生什麼事。封平瀾笑了一下,用下巴指了前方的冬犽,示意請她幫忙傳紙條過去。

收件人拿到字條,有些疑惑的打開它:

「冬犽

 下課陪我衝去一趟城裡的拉麵店好嗎,我之前和足球課認識的朋友吃麵時不小心把衣服掉在那邊了,學生証放在口袋裡超丟臉的TAT~」

他甫一回頭,正巧對上了封平瀾懇求的眼神。

不一會,紙條便傳回來了,在他原本的訊息後面以黑筆加了一句:「好。」

封平瀾看著這兩個字,心中有些喜孜孜的雀躍,他迫不及待的等著放學了。

 

腳踏車一前一後的行進著,郊區的車輛甚少,交通號誌由如虛設,踏板快速運轉,兩人很快就到了城裡頭。

去目的地取完外套後,絕美的霞色掛在天空,然而城裡的天際線很低,他們從高樓的縫隙才能窺探到橘紅漸層渲染的美麗,街燈都尚未亮起,原來整個流程還用不到半個小時。

「只拿了件外套就回去,感覺有些可惜。」雖然是這樣講,但影校的課程再過不久就要開始了,無故缺席的話不知道有什麼後果。

冬犽笑著,指向街的盡頭前方人潮聚集之處:「前面不知道是什麼,挺熱鬧的樣子,去看看吧?」

得到封平瀾的同意後,他們牽著徐步向前行,老闆叫賣的吆喝聲在耳邊清晰起來,原來是賣首飾的小販,黑色大箱子上掛滿了無數光彩奪目的鏈飾,有大而華麗的亦有簡單造型的,引來許多年輕女學生挑起一個又一個放在手中把玩,但對於男生來講似乎對此不那麼熱中。

冬犽原本想開口勸封平瀾離開,卻看見那條奎薩爾給他的,從不離身的墜鍊,此時也安穩的躺在封平瀾的頸處,明明墜鍊上的晶柱比起攤販上的任何首飾都要來的樸素。他只能別過眼神,假裝視而不見。

封平瀾秉持著有熱鬧必湊一腳的原則,撐起腳踏車支架,湊近觀看,冬犽則跟在他身後。

最後兩人也就在攤位上多瞄了兩眼,那些耀眼的東西,實際上近看後都覺得普普通通,沒什麼購買欲望。在街頭又隨意逛了幾圈,添購了一些乾糧,總算是趕在影校活動開始以前回到學校。

 

夜晚,封平瀾的房門被敲響了。

他的焦點緩緩從眼前的書本離開,看向房門處:「哇,是冬犽,有事嗎?」

冬犽晃了晃手中的黑色盒子,發出唰啦唰啦物體碰撞盒蓋的聲響,「我今晚在那個路邊攤買的。」

「原來你有買東西啊,我沒看見。」

封平瀾打開盒子,是一條鑲著數顆血紅色的寶石的項鍊,顏色深幽不見底,沒有紅寶石的光澤,四周環著精緻的雕花,可惜鏈子的部份有些鏽去。他將首飾掂在手掌中,重量很沉。

「怎麼突然想送禮物?我生日還很久啊。」

「別想太多了,收下吧。就當做你上次測驗又拿滿分的獎勵。」

「該不會是你的購物癮又發作……當我沒說。」

冬犽笑著回應:「我會把這句話當成是讚美的。」

封平瀾正想戴上,卻發現脖間已經有了一條奎薩爾給的墜鍊,他頓時尷尬起來,不知道該不該卸下頸間的晶柱。原本想直接戴上,然而冬犽直接將他手中自己贈送的項鍊取走,又放回盒子中。

「收著便是了,期待你哪天會願意戴上。」

他打開書桌旁的抽屜,騰出一個小空間,將黑色盒子塞入,體積正好與凹陷處契合。冬犽轉身後揮揮手,逕自離開了封平瀾的房間。

 

那條項鍊,是當時棄民的他全身上下唯一的財產,曾經在他餓到筋疲力竭時典當換取食物,被皇子挑選上後,第一件事就是回到當初的當鋪買回這條項鍊,找回與族群僅有的聯繫。

那是他們雪貂族群裡每個家庭都會擺放的傳承信物,紅色寶石,實際上是第二代長老為求神明保佑族群度過難捱的寒冬,弒母後以母親的肉與血凝練而成的結晶。

經過好幾代的傳承,其含義也有所轉變,信物在成婚之時由男方交與女方,象徵「至死不離」。若是族群裡女方收到,就瞬間明白贈送人的心意。

但封平瀾是人類,所以這條項鍊不過是個擺設,不會知道冬犽已經將自己過去和未來都交給了他。

農夫將種子埋入土地時,並不知道哪些種子會開花結果,哪些在尚未破土前就枯萎而死,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盡最大的努力去呵護所有幼苗,直到命運宣判死刑之前,繼續在冬天的凍土中,一邊耕耘,一邊祈禱收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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