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星巡禮之歌

過渡篇幅～這章主要是揭露冬犽變回原型的真相還有欺負奎薩爾（欸）

結局在下一章～我嘗試在凌晨以前丟結局出來...|||不然明天要去台中參加婚禮又沒空打文...

※！！那個自創人物終於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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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三點，窗外月色皎潔朦朧，樹影交叉成詭譎的形貌，風與葉高高揚起四處滾動。偌大漆黑的公館內，影子自門縫潛入，貼著牆壁，融入家具的影子裡，又從另一個陰暗處鑽出。

　　封平瀾的房門前，雪白的身影猶如禁衛軍般駐守著，手上的鐵鉞如死灰黯淡，門縫被衛生紙堵得緊實，絲毫沒有空氣亦無法流通。

　　從一旁櫃子的狹縫中，四肢扭曲、五官模糊的黑影緩緩浮現。兩個瞳孔尚未分化，共同聚集在同一個眼眶裡，瞳孔是熟悉的棕色，與封平瀾如出一轍。

　　「為什麼……阻止我……不原諒我……」半人型黑影緩緩開口，從如同烈火灼傷的聲帶發出沙啞難聽的聲音。

　　「深埋於苦痛的沼……」

　　「……同樣是，悖德之靈……你如何，定義我的罪行……」

　　雪白的身影掐上他的喉嚨，纖細修長的手指插入影子內，破裂處噴出充斥嘔吐騷味的混濁黏液，黑暗間辨認不出液體的色彩，只感覺到那黏液濺染全身，最後他手中的半人型軀體漸漸萎縮，如同洩了氣的氣球，徒剩一層皮囊。

　　為了防止黑影再度逃走，他召出風聚集於手腕，臂上的咒語熠熠發光，那光亮足以驅散周遭雜物底下所有的影。

　　「嗚呃──……」

　　風凝聚於手上，疾風的刀刃逼近他的喉嚨。

　　黑影放棄了掙扎，閉上擁有雙瞳的眼，枯萎的唇緩緩道來：「我和你一樣……嚮往著光明。」

　　「封平瀾，那個男孩，是你的光，也是我的……」黑影原先植於歪曲頭顱的髮絲正在一點一點地脫落，「尋找美麗的事物，取代他的存在……」天邪鬼的人偶喃喃自語道，「變成了美麗自身，才能活下去……」

　　雪白的身影雙手一鬆，那具皮囊摔在地上。收起咒文的光，即使如此，黑影一時半刻之間也無法再次沒入影中。

　　黑影往出口竄逃，沿路流下腐敗黏液。

　　手中的鐵鉞朝著那萎縮的皮囊重重砸去，黑影再也無法行動了。

　　雪白的身影轉向身後，一隻雪貂矗立於封平瀾的房門前。

　　雪貂緋紅的眼眸，黑暗中更加的鮮紅豔麗，睜著大眼，又像不諳世事的孩童。

　　「任務，結束……」不屬於他的尖銳的音調，自俊美的唇中吐出。

　　纖細的手指撫上雪貂的頭，接觸面發出的光圈氤氳，將他們重重圍繞。兩具身體漸漸合而為一，無數的光粒子沉沉浮浮，雪貂的身子在光暈中逐漸拉長，變回人類的型態。

　　原本的位置，取而代之的則是一隻再普通不過的花紋野貓，光芒散去後靜靜地倒在地面上。

　　這具人類的軀體長期在外未進食，嘴唇乾燥而浮起一層乾乾的膜。

　　冬犽還需要一些時間適應久違的人類軀體，包括四肢行為模式、人類的體溫與體內魔力的調節。

　　以及心跳的速度。

　　手指撫上門板，彷彿能藉此摸到封平瀾的體溫。

　　那可是封平瀾……對所有契妖一視同仁的濫好人。

　　嘴角揚起一道自嘲的微笑。

　　可愛動物的外型，總是可以讓人類放下戒心，連封平瀾也不例外。這些日子得到的特權，人類型態的他一輩子無法得到。不過是仗著一場意外，站在封平瀾身邊。

　　但是他再也無法控制左心房戀慕的感情逐漸膨脹。

　　保護定下契約的召喚師是契妖的義務與本分，冬犽最開始是為了貫徹使命而行動。

　　偶然發現有個詭異的人影總是跟在封平瀾身後，每天晚上鬼鬼祟祟的尾隨。那道人影逐漸成形，長出皮囊，包覆在影上。於是那道影子不再只是單純影，漸漸有了具體的形象，有了自己的影。

　　皮囊溶出了詭異五官。兩隻眼尚未分化，熟悉的棕色雙瞳集中在同一個眼眶裡，注視著封平瀾的背影，趕跑了一次，隔天依然存在。

　　噁心。

　　然後他認了出來，那是天邪鬼的人偶。

　　天探女是象徵探知與違逆的女神；後來民間敬神，模擬出這位神明的形象，形象也有了自己的靈，是為天邪鬼，以捉弄他人的惡作劇為樂。天邪鬼製作出人偶，以美妙的聲線和幻覺魅惑人心，以人類的靈魂為食。

　　一般來說，人偶是極為美麗的存在，愚蠢的生物才會被外表蒙騙，進而上鉤。

　　但眼前的人偶無疑是極端醜陋的。

　　簡直像被詛咒了一般，存在是為了折磨自我與他人。

　　不容於天界的人偶，從空間的狹縫溜到了人間，企圖尋找可以模仿的對象，取代對方的存在。

　　人偶挑上了封平瀾。

　　那個擁有善良心靈的人類。

　　冬犽原以為私下處理這件事情，不出三日即可解決，沒預料到人偶已經進化到長出了智慧，事先發現了他的計畫，從背後奇襲。

　　天界的生物，即使是被遺棄的人偶，對付起來依然十足吃力。他以被動之姿還擊，只能節節敗退。

　　那時，他見到了一隻野貓躲藏在樹後，他認了出來，那是經常來找墨里斯玩耍的眾多野貓之一。

　　來的真是時候。

　　黑影鋪天蓋地而來，幾乎佔據了所有的視線。

　　千鈞一髮之際，將全身的妖力一分為二，一半留在己身，一半轉移至野貓身上，幻化出一具相同長相人形傀儡。雪白毛髮與精實身材，包括身上的衣料也一併複製成功，儼然就是另外一個同樣的人。

　　幻術成功時，他整個人也同時被天邪鬼吞噬，被襲奪走了全身的妖力，退還為手無縛雞之力的原型。

　　眼見天邪鬼即將逃離視線，他立即操控傀儡去討殺人偶，而他則留在封平瀾身邊，近距離保護封平瀾。

　　自身妖力所剩不多的情況下，能量再生的速度也緩慢許多，唯有等到暫時擁有人類外型的傀儡結束任務，歸還妖力，才能再度變回人類的姿態。

　　一切都是意外。

　　變回久違的原型，那個以貓的靈魂為容器的傀儡花了比預期更久的時間處理這件事。

　　而另外一樁意外，即是他在與封平瀾相處的過程中，對封平瀾產生了超出主僕以外的責任。想見到他幸福的表情，而且幸福與快樂都是因自己而起。

　　有點類似墨里斯對小貓的喜歡，但他對封平瀾的喜歡，還帶著獨佔欲。

　　或許早有預兆，他開始喜歡上人界的生活，喜歡上男孩瞇著眼微笑，期待共同生活的未來。同時，他也被這份情感反噬，在男孩觸碰別人時湧現不可抑止的醋意。

　　這或許就是接近於愛的情感吧。

　　自從冬犽變為雪貂型態後，封平瀾總是比其他契妖早起，完成他的份內工作。

　　然而，此時他目瞪口呆地望著記憶中熟悉的雪白身影忙進忙出，正在調製給眾妖食用的餐點。揉了揉惺忪睡眼，深怕眼前的一切不過是場夢，打個噴嚏就會回到現實。

　　「冬、冬犽你變回來了？」

　　冬犽微笑，低頭專心沖泡著給百嘹的高濃度糖水，「是的，我回來了，這段期間多虧了大家幫忙打理家中事務……」

　　封平瀾打斷他的話，逕自尖叫大吼：「哇！冬犽變回來了！我們家的地板有救了！」

　　他萬分懷念全家環境由他打理的時光，短短兩個星期，卻像經歷了一場災難，一直到最後兩三天百嘹才願意真正拾起掃具，但清掃地板和掃過地板畢竟是兩回事，前者是認真地將地面上的灰塵、毛髮與碎屑集結起來掃去，後者是用掃把抹過地面，地板上的紙屑都原封不動留在原地，很不幸百嘹的「掃地」皆屬於後者。

　　「今天可以一起去學校嗎？」封平瀾回想起上一次以人的型態肩並肩一起去學校的日子，恍如隔世。

　　「距離課堂開始還有一段時間，我想把家裡整個清掃過一次，不確定能不能趕上和大家一起出發的時間，我會盡力的。」冬犽擦拭濕潤的雙手，將裝滿糖水的馬克杯置於餐桌上。

　　「那、那我們一起來弄大家的早餐！」

　　「謝謝平瀾的熱心，但我已經準備完成了，待會讓大家起床後各自領回自己的餐點就行了。」冬犽笑著答應。

　　「是嗎？那我可以幫你叫大家起床！」

　　「好主意，但這幾天辛苦平瀾了，以後交給我就好了，不如趁現在再去補眠一下吧？接著又是一整天的課程，不好好休息不行呢。」

　　封平瀾扁著嘴：「咦──可是我想幫冬犽。」

　　「好的，讓我想想平瀾可以幫忙的事情……」冬犽停頓了一下，封平瀾屏氣凝神的專注聆聽。

　　他白皙的手指牽起封平瀾的指尖，朝頸後的蝴蝶結拉去，他的語氣柔和，手指加諸的力道卻不容得封平瀾掙脫。

　　「幫我解開圍裙吧。」

　　封平瀾心頭一跳。怎麼覺得，有點害羞啊……

　　冬犽的臉十分貼近，炙熱的鼻息撲上他的臉頰。

　　拉扯蝴蝶結的兩腳，塑膠布料輕鬆就解開了，冬犽退開將圍裙摺疊成整齊的四角形放回原位，回頭卻見到封平瀾的手還懸在空中，呆愣的不知道要不要收回去。

　　「怎麼了？」冬犽有些好笑地問道。

　　封平瀾這時才察覺到自己的怪異舉止，趕緊故作沒事的打哈哈：「沒、沒有。電動打太多了，大拇指和食指都僵直了，哈哈哈。」

　　冬犽他粲然一笑，深邃的紅眸藏在眼睫下讓人猜不清他的心思。

　　「那麼我先去忙了，平瀾先休息吧。」他拾起放在地板角落的抹布，轉身離開。

　　清晨的廚房內空無一人，封平瀾連自己的心跳聲都聽得一清二楚，卻有股揮之不去的耳鳴反覆佔據腦海。

　　兩個星期以前，他們的相處也是像這樣的嗎？

　　指尖還有淡淡的洗碗劑氣息繚繞著。

　　是夜，墨里斯一進房間，發現桌上多了一大包品牌響亮亮的進口貓糧，包裝直立起來可以沒過他的腰際。這包貓糧他在班長家的PMB曾經看過，當時他也提出想買的請求，無奈價格是令人傻眼的兩千元，被冬犽一秒否決。

　　「冬犽這是你……中彩券了嗎？」墨里斯提問道，邊不可置信的將整包貓糧摟在懷中，深怕下一秒眼前的寶物就化為吉光片羽消失無蹤。

　　「中彩券的話，你覺得輪得到你花用嗎？」言下之意，即是冬犽會把錢藏在所有契妖都找不到的地方，所謂由奢入儉難，好不容易令眾妖養成了節儉的好習慣，這份平衡若是被打破，豈不是得再體驗一次破產的窘境？

　　墨里斯抓抓頭，他當然聽不出言語下的意思。

　　「怎麼突然良心發作了？」禮多必有詐，在戰場生存過的士兵都謹記這個道理。

　　「報答大家這段日子的照顧，決定買禮物送給大家了。」

　　「……我才不相信。」但墨里斯手頭還是緊緊的攢著那包貓糧，不允許對方有任何反悔的舉動出現。

　　「不管怎樣，你就把這包貓糧拿去餵就是了。」

　　冬犽是為了報答那隻來歷不明的野貓，這兩星期來當他的傀儡，他能做的也就只有這麼多了。

　　墨里斯皺著眉頭，將貓糧湊近鼻頭仔細聞過，再三確認裡頭是否摻雜毒藥，不斷用鄙夷的眼神掃視冬犽，最後迫不及待的從窗口一躍而下，他要馬上去社區公園分享這份大餐。

　　房間的主人離去後，冬犽也隨後推門離開。捧起腳邊塑膠袋內一盒櫻桃，前往三樓奎薩爾的寢室。

　　奎薩爾罕見的待在自己的房間內，見到來者是冬犽，立刻讓出一條通道示意讓他進入。

　　「進來，有件事要問你。」奎薩爾關上門，先聲奪人，阻隔房門外的電燈光線。在夜晚的環境裡，乾淨得一塵不染的寢室顯得十分晦暗陰森，「關於你變回原形這段期間……」

　　冬犽苦笑，就知道這起私下行動造成的騷亂瞞不過奎薩爾，或許從一開始奎薩爾就知道他變回原形都是因為輕忽大意造成的結果。這次他前來，就是為了稟報這整起事件，包括那道連結三界的裂縫，天邪鬼人偶的存在，以及……他喜歡上封平瀾的事情。

　　尤其是最後一項，奎薩爾肯定會要他在雪勘皇子和封平瀾之間抉擇，原本在可見的未來內，他們勢必要返回幽界幫助皇子東山再起。但他心中的答案，已經和最初的想法有所出入。

　　冬犽深吸一口氣，回問道：「怎麼了？」

　　奎薩爾的紫眸緊鎖著冬犽的緋色眼眸，氣勢咄咄逼人。

　　良久，才緩緩開口道：「浴缸內的水漬，有什麼好方法可以刷掉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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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試試看海綿沾洗碗精，這樣還洗不掉的話，就真的沒辦法了。」

　　奎薩爾點點頭，繼續問道：「還有，地板排水孔被頭髮和異物堵塞住的問題……」

　　「朝排水口倒入清潔劑或漂白劑試試。」

　　「謝謝。」

　　這是冬犽與奎薩爾相處數百年來，從幽界輾轉流離到人界，第一次聽見他口中說出謝謝。

　　冬犽一時過於驚訝，腦中思緒紊亂，差點忘記他來找奎薩爾的真正目的。收拾好情緒，他才緩緩開口：「這兩星期的事，我認為你有必要知道。」

　　他從開始的部分開始敘述起，關於封平瀾被跟蹤的情況，接著提到了變回原形，隨後傀儡討殺人偶時發現的結果，到最後撲滅了天邪鬼的影子，整起事件暫時告一段落。

　　「知道了，繼續追蹤三界裂縫，說不定會找到有關皇子下落的線索。」奎薩爾也認為這次只是冬犽一時疏忽造成整體時間拉長，「還有什麼要回報的嗎？」

　　「是的，只有一件事。」冬犽遲疑了一下，嘴角露出苦澀的笑容，眼神不安的飄移，還是開口坦白了：「我喜歡上了封平瀾。」

　　奎薩爾瞅了一眼冬犽，舒了口氣，緊緊的閉上眼。

　　「你何必如此？」許久，奎薩爾才為難的吐了一句。不必他贅述，冬犽作為第三軍團長，必然知道這代表甚麼意思，背後要肩負起什麼責任，還有未來將有何種挑戰。

　　「平瀾很好，一直以來為我們做了很多。」

　　「我希望你知道你在做什麼。」

　　「是的，我非常明白。」

　　此時此刻，他腦中浮現的是封平瀾爽朗的笑容，恍惚一瞬，彷彿回到當初封平瀾一匙一匙餵他吃冰的時光，傾盡所有的好，只為了討他開心。生命中能遇見這麼一個把自己放在心上的人，即使追求後會粉身碎骨，那又何妨？

　　那樣不設防的善意，令人不自覺地漸漸耽溺其中。

　　光是把這份心情說出口，就有一份暖意翻滾湧上，喜歡的感情就是如此不可思議。

　　奎薩爾擺擺手，他只在乎雪勘皇子的下落，封平瀾也好人界也好，都是暫時的居所，只要冬犽不背信棄義反過來與皇子為敵，要走要留，他也無從反對起。

　　……但心中還是難免興起一絲遺憾，遺憾究竟為何而來，他也不清楚。那抹總是令他心煩意亂的笑容，即使曾經那樣靠近，到最後都依然沒有勇氣握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