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星巡禮之歌

趁有網路把存稿都貼一貼，還沒時間校稿，有BUG日後會再修正

繼續潛回山裡開會><忙忙

2015.07.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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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遠方暮靄逐漸跌入山嵐間，斑斕的紫色雲彩籠罩天際，如水墨渲染了橘紅色畫布，為夜揭開序幕。白色纖細身影棲息於巨木林的高處樹枝間。

　　他以闊葉清香蓋住自己的氣息，從金黃色日出到西沉沒入黑夜，僅僅是待在原地，動也不動。

　　天色全黑的那刻起，神情突然凝重起來，沒入隱身咒，屏氣凝神地注視著下方森林小徑。

　　約莫過了兩個小時，下方草叢隱約傳來凌亂的沙沙聲響，還有類似雄性的低沉嗚咽，仔細一看，草叢間站了一道扭曲的黑色人類軀體的影，沒有五官，四肢以不自然的角度擺動。

　　他將鐵鉞握在手中，觀望著最佳時機。

　　那黑影左顧右盼，躑躅不定，直到月亮升到足以完全映入湖面的高度時，黑影才緩步從樹叢中離開。

　　就是現在。

　　雙腳勾住數枝，垂下身體，待鐵鉞瞄準了黑影的頭顱部位，膝關節一鬆，修長的身體垂直地向下掉落。

　　不帶絲毫憐憫的殺戮。

　　不料，黑影恰好在此時抬頭，與他對上了眼。

　　……被發現了。

　　黑影瞬即遁入樹叢影子裡，與黑暗融為一體，彷彿從未有過異狀。

　　清風在下方聚集盤旋，他的身子摔在風的大毯裡，雪白的身影浮於半空中，淺淺地吁口氣。

　　原地蹲點的埋伏突擊，從開始到現在已經是第三天。三天來那道黑影徒然地徘徊，直到剛才有第一次脫離樹叢的行動，然而，卻因為他動作過大，無法一舉收服那道黑影。

　　這場長期抗戰何時才能結束，他心中沒有個底，不知道敵人總共有幾個。

　　走一步算一步吧。

　　封平瀾起了一大清早，他現在強迫自己一定要在晚上十二點以前睡著，否則隔天肯定爬不起來幫大家準備早餐。

　　一睜開眼，迎上的便是安穩沉睡中的雪貂，緋紅的眼眸緊緊閉上，趴在封平瀾懷裡，小掌偎在他胸膛，表情十分悠閒愜意。

　　他欣慰地將冬犽摟得更緊，網路上說雪貂身上往往有一股自然的體味，但冬犽身上卻飄著淡淡的清香，令人神往。

　　努力保持理智的清晰，以免躺在冬犽身邊太過舒適，一下子忘記自己應該完成的家務事。

　　早起迷糊的腦中胡思亂想，不覺又浮現昨晚的時光。

　　夏夜裡，蟲叫聲唧唧鳴奏，悶熱的空氣如愁雲慘霧籠罩公館裡外，即使所有窗戶都打開了，流通的空氣依然有限。

　　海棠以手帕擦去滿頭大汗：「喂，冬犽變成這樣了，力量被抑制，沒辦法以冬犽的涼風代替冷氣啊……」

　　「人界還真熱……」璁瓏拿出手機查詢溫度，竟然入夜了還有三十三度。

　　「三十三度？」封平瀾大驚，問道桌上玩弄塑膠球的雪貂，「冬犽，怎麼辦啊？」

　　冬犽抬眼，晃動渾圓的身體，白皙的皮毛隱隱發光。

　　從窗外拂來陣陣清風，捲起窗簾，眾妖躁鬱的神經終於得以放鬆。

　　然而，涼風持續時間卻不長久，涼意就散逸四方了。

　　「完全沒用啊！」墨里斯厚實的大手撥去額頭不斷沁出的汗水。

　　「沒辦法啦，只好沖涼澡代替囉。難熬也就這段時間嘛。」封平瀾彎身將冬犽踢下桌面的塑膠球撿回來。

　　負責洗衣服的希茉卻沮喪低鳴：「嗚……」她可以預期到未來工作量將會大增。

　　封平瀾轉念一想，「不然開客廳的冷氣好了，你們一起搬到客廳睡吧。」

　　璁瓏挑眉：「非得這樣嗎？我不希望睡姿被這些傢伙看到。」

　　他一副了然於心的表情：「原來璁瓏睡姿只想讓我看到呀，我懂我懂，這種佔有欲。」然後故作帥氣地撥髮，敞開懷抱。

　　璁瓏快速地掉頭就走。

　　其他契妖紛紛表示寧可忍耐襖熱的酷暑也不願在客廳齊聚一堂，生怕被抓住什麼弱點從此賣了未來的生活過得沒保障。各自回房透過喜愛的東西轉移注意力，反正最糟也就是忍耐兩個星期，抱著電風扇還是勉強能度日，以前在戰場上什麼樣的苦頭沒吃過。

　　家事和嚴暑，就是意志力的考驗了。

　　封平瀾目送眾妖回房，客廳裡只剩下他和一隻雪貂。捉起雪貂的後頸，用力撫了撫雪貂的頭。

　　他知道冬犽的臉皮薄，連煮白飯都和他每個步驟小心翼翼地確認，料理失敗了害羞的遮起臉自責，全家陷入經濟危機時把所有責任攬在自己身上，不敢坦述內情。現在被滅魔使的咒語封鎖妖力，困於軟弱的動物軀殼內動彈不得，由他負責的工作必須讓其他妖魔一起分擔。

　　冬犽現在內心肯定偷偷的糾結到不行。

　　「那，要吃冰淇淋嗎？」他也知道冬犽要安撫心中的焦躁時，會在半夜爬起來偷吃冰。

　　雪貂點點頭，臉上的細毛微微顫動。封平瀾從冰箱取了他最愛的香草冰淇淋，用他一直小心珍藏的宮廷浮雕骨瓷盛裝，以巴洛克復古風金屬湯匙一瓢一瓢挖起來。

　　雪貂張大了嘴，細小的舌慢慢舔食綿密滑潤的冰淇淋，一口接著一口，竟然一下子就吃掉了一桶的三分之一。封平瀾有耐心地慢慢等他吃完，唯獨舉在空中的手有點痠。

　　冬犽突然打住不停進食的口，小臉左晃右閃，逃避封平瀾手中的湯匙。

　　「不吃了嗎？」

　　他後腿一蹬，從桌子跳到封平瀾胸膛上，小掌往封平瀾的嘴唇上拍打，臉也同時湊近，他的嘴與他的唇只差一線距離。

　　冬犽嗅了嗅他的唇，湊上去磨蹭他的鼻子。

　　封平瀾的心驀然一窒，一時之間屏氣凝神不敢呼吸，下顎向後退縮，對方卻不斷逼近。他望進冬犽赤紅的眼眸裡，滿滿的是讀不懂的情緒。

　　「欸？怎、怎麼了？」他疑惑的眨眼，手中湯匙逐漸融化的冰淇淋奶霜滴在褲管上，卻無人察覺。

　　冬犽仰起頭，冷不防地往封平瀾的鼻頭舔了一下。

　　突如其來的冰涼濕黏的觸感，讓他仰頭驚叫：「哇嗚！咦？哈哈……冬犽你舔我！」一時之間語無倫次，摀著鼻頭傻笑起來。被舔過的部分灼燙般的起疙瘩，心中的震撼卻是久久不去。

　　他一直把小雪貂當成冬犽看，是那個對他總是和藹親善的妖魔，完全沒預測到冬犽的惡作劇歪腦筋也有動到自己頭上的一天。

　　雪貂得逞後，轉而爬到他腿上，將他褲管沾到的冰淇淋奶霜舔去。

　　「糟糕……」封平瀾現在才發現手中湯匙那口冰已經融化成水，本能驅使下，迅速將那口融化的冰放入口中，吸吮湯匙上的奶霜，將湯匙舔的一乾二淨。

　　冬犽的眼裡似乎總是含著笑意，包括現在也是淡淡地看著封平瀾的一連串反應。

　　他再度嘗試召出虛弱的微風，包覆在封平瀾周圍。

　　「啊，謝謝！」封平瀾有點受寵若驚。感受到自己身邊的空氣溫度驟然下降，每個毛細孔都有到清涼的風流竄。

　　無法擔當整間房子的空調運轉，但讓一個人保持涼爽還是綽綽有餘的。

　　他闔上冰淇淋的蓋子，將冬犽抱進懷裡。越貼近冬犽，自己周遭的空氣越涼爽。封平瀾打定主意，晚上一定要抱著冬犽睡覺，而且這個秘密可不能讓別的契妖知道，尤其是墨里斯。

　　雪貂環住封平瀾的頸部，微弱的氣息吐在他的耳際。

　　於是，其他契妖還在抱怨著暑氣蒸人，封平瀾睡的前所未有的安穩。

　　意識回到現在。

　　封平瀾揉了揉惺忪迷濛的雙眼，有氣無力的叫喚身旁的雪白軀體：「唔……冬犽起床囉。我們要準備早餐了。」

　　雪貂緩緩睜開眼簾，回應似的往封平瀾的指尖蹭了一下，呵欠連連，又疲憊的倒回床鋪，無奈之下，只好把冬犽如絲巾一樣披掛在後頸，無視對方渺小的掙扎。沒辦法，有冬犽的地方才有冷氣。

　　從冰箱取出牛奶，憑著感覺倒到約馬克杯八分滿的位置；拆開新的一包全麥餅乾，在瓷盤上擺成愛心的形狀。

　　一瓶法國可倫堡啤酒單獨置於餐桌上，附上開瓶器；大半包砂糖混入冰水，攪拌後仍有一堆未溶解的砂糖結晶沉澱在杯底。

　　噢，對了，還有奎薩爾的早餐呢。

　　封平瀾從冰箱的蔬果室拿出櫻桃，站在全身鏡前發出三八的高音：「奎薩爾先生今天的早餐想要……櫻桃，鮮血，還是我──？」語畢，對鏡中的自己拋了媚眼，搔首弄姿。

　　「你……」

　　熟悉的冷漠嗓音從後方傳來，封平瀾嚇了一跳，以為自己的春天終於到了。回首望向聲音來處，竟然是奎薩爾倚在樓梯邊，虛弱的開口：「……告訴我……」

　　「奎薩爾怎麼了？你的臉色好難看，簡直像女朋友跟總裁跑掉的可憐加班族一樣。」封平瀾十分著急的向前攙扶。

　　「浴室在冒煙……」

　　「什麼？」

　　原本處於半夢半醒間的冬犽，聽見奎薩爾的說詞也被嚇醒了。

　　他飛奔至浴室，但從數尺之外就有一股濃郁的異味飄散在四周，刺鼻且酸澀，令他有些反胃。忍著苦痛持續向前，亮著微光大浴室竟然隱約飄出紫色煙霧，還有水柱沖刷牆壁的嘶嘶聲響。

　　幸好冬犽先前為了方便，浴室外的在櫥櫃都放有手套和口罩。事到如今，也只有往前一探究竟，為什麼好好一個浴室，會變得像兇案現場一樣。

　　「看起來很危險，我進去就好。」封平瀾對冬犽露出微笑，放下盤在頸間的雪貂，隻身踏入浴室。冬犽心裡湧上一陣暖意，這次封平瀾在擔心他的安危呢。

　　但是在封平瀾轉過身後，白色圓滾的身體依舊一蹦一蹦偷偷地跟在後方。浴室是他的主場，掃除是他的特技，在這兩個領域內，封平瀾也不可能專美於前。

　　紫煙的稠度越來越濃，封平瀾以手套擋住眼前，深怕那濃霧是什麼有毒氣體，接觸到可能會侵蝕皮膚，只能在有限的視野內搜尋煙霧的來源。

　　水淹滿整間浴室地板，已經快要漫過門板流洩到外頭。

　　忽然一陣勁風從身後吹拂過來，將紫煙吹往反方向，從上方的氣窗逸散。封平瀾知道這是冬犽在幫他，他心存感激，同時也知道這陣風不會持續太久，必須加速探索的步調。

　　覷眼觀看，那詭異的煙霧是從馬桶內浮出來的，不知名的透明圓珠沉在底部，底部的水是藍色至暗紫色的漸層，清潔刷隨意放在一側，剛毛的部分黏著湛藍色的清潔劑。牆上布滿猶如重物落水後潑濺起來的水漬，一旁有打開的芳香劑鐵罐，與馬桶底部浮沉的透明圓珠如出一轍。

　　撿起地上不斷流出水柱的蓮蓬頭，出水口對著馬桶沖洗。滋──馬桶內部發出如被熱鐵烙印過的聲響，煙霧的顏色逐漸轉淡。

　　他拉下沖水手把，漩渦捲起，將汙濁的水與透明圓珠一併帶走。

　　直到紫煙不再從馬桶冒出時，封平瀾和門外的冬犽才鬆了口氣。

　　芳香劑、漂白水和清潔劑結合在一起，會起這麼可怕化學反應啊……封平瀾嚥了嚥口水，彷彿剛才經歷了一場生死交關的戰鬥。

　　奎薩爾跟在後頭，臉上帶著幾不可見的緊張和歉意，那是封平瀾從未見過的情緒，令他莫名的心一陣慌亂。

　　「奎薩爾你別太自責啦，誰都有過第一次嘛，有的人第一次就成功抓到技巧，有人第一次還在摸索中，會搞砸也是難免的。」他試著講些什麼紓緩緊張的氣氛，「至少浴室還在呀，應該還可以用吧，哈哈。」

　　奎薩爾沉聲開口：「下次不會了……」

　　「咦？」

　　奎薩爾捲起袖管和褲管，將清潔刷上方的清潔劑重新塗抹在馬桶內側，刷出泡沫，使勁刷掉方才失誤造成的痕跡。

　　高挑修長的背影彎著腰，面無表情地繼續和掃除工作奮鬥，即使褲子上都是馬腿水灑濺出來的痕跡，眉頭也不皺一下。

　　雙膝一跪，小腿浸在潮濕的地面，菜瓜布反覆刷洗著排水孔旁的水漬，指尖深陷入海棉內印出月牙般的指印，一點一點耐心的清洗。奎薩爾額頭上因這悶熱的天氣布滿細汗，肩胛骨印在白襯衫上形成兩道細緻的汗漬，平時冰冷的軀體也漸漸散發出近似人類的熱度。

　　「冬犽，我問你呦……」封平瀾陶醉的看著眼前景象，「為什麼努力掃廁所的奎薩爾這麼帥啊……」在他眼裡，奎薩爾的一舉一動都是瀟灑俐落的優雅。

　　表面嚴肅冷酷，對他人漠不關心，但奎薩爾用自己的方式為這裡的生活盡一份心力。他認同了這個家，也認同了同居的夥伴們。

　　這就叫……悶騷吧。還是有其他更貼切的詞彙嗎？

　　認真的男人最帥了，沒錯。

　　雪貂的小嘴叼著封平瀾的褲角，小爪拍打他的腳背，封平瀾對著腳邊的冬犽笑道：「嗯，該去叫希茉他們起床吃飯了。」

　　早晨的意外讓封平瀾一整天心情都很好，今天也是早出晚歸的一天，他卻覺得精力充沛，有源源不斷的精力滿溢全身。

　　影校時間開始之前，冬犽以比手畫腳告訴封平瀾：早上奎薩爾把清潔劑用完了，得快去補充。

　　趁天色還未暗下來之前，一人一貂騎著車來到附近的賣場，冬犽坐在推車內，掃視著一排又一排的貨架，琳瑯滿目的商品在明亮的燈光下，顯得閃閃發光，冬犽看得眼睛都直了。

　　一樣的東西，放大一倍後，吸引力也跟著加倍。

　　封平瀾回想著今早出門前，備忘板上頭好像有寫了什麼文字。

　　「璁瓏說要牛奶……」冬犽快速搖頭否決提案。

　　「全麥餅乾……」他偏頭，細思一會兒，勉強的點了頭。

　　「好像有看到龍舌蘭……」他低頭玩弄自己的指甲，連回應都懶了。

　　審查的真是嚴格呢。封平瀾露出苦笑。

　　在結帳台前面的是食材區，有試煮螃蟹湯的攤位，鮮甜的香味飄到封平瀾鼻腔內，他情不自禁聞香而來，拿走一個試喝杯。

　　冬犽看向封平瀾喝下湯後露出的高興表情，前腳躍上推車的欄杆。

　　「欸，冬犽也想喝嗎？」他把杯子傾斜，靠近冬犽的嘴邊。冬犽伸出舌頭朝杯內一舔，抖一抖身子，搖搖頭，逃竄到購物車的角落。

　　不喜歡啊……封平瀾聳聳肩，他覺得還不錯的，而且烹煮方式也不困難。

　　但掌管家計的人畢竟不是他，就沒辦法了。

　　封平瀾推著車子離開時，眼神還依依不捨的看著背後的攤位，悵然若失的樣子，都落在冬犽眼裡。

　　他抬起小肉掌，朝試吃攤位的方向拍打欄杆。

　　封平瀾順著冬犽面對的方向看去，發現是賣螃蟹湯的攤位。冬犽對著封平瀾點點頭，爪子磨蹭他的手背。

　　不知道那是締結契約後心意得以相通，還是長久相處下來的默契。意會到冬犽的意思，他不可思議的發出驚嘆：「真的可以嗎？」

　　雪貂舔了一口封平瀾的左手虎口，封平瀾的掌心再次覆上冬犽的頭，大力搓揉。

　　「耶！我最喜歡冬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