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看文章的人比我預期的多出一些(ノ∀`*)畢竟我沒有在其他任何地方公開這些文章~

小女誠惶誠恐,不勝感激QQ

很希望能至少一週到兩週生出一篇,也有想寫長篇的打算,但為了不被打臉的太嚴重,我還是等原著設定多揭露一些再開坑好了><

 

這篇是《走入冬天》的接續~但其實直接看也沒關係就是了XD

2015.03.25

 

──

掉落在土上破裂的

瓦片,又再度

缺損

將會一而再,再而三

於明日、於後日     

──與謝和晶子《春泥集》

 

──

 

冬日埋下的種子,即使熬過了寒冬,初春以前若未冒出花苞的枝椏,是不會結果的。

 

窗外嫩綠上的雨點一點一點凝聚後垂落,葉片輕顫,梅雨時節陰雨綿綿。薄薄的光穿越陰霾天空,空氣是濕冷的,瀰漫在眼前的霧氣讓林子內外的路都顯得模糊難辨,深林內的公館,清晨時沒有一日之始的喜樂,他撐著臉在窗邊,數著窗上雨點行經的路徑,眼神盡顯疲憊。

網路首頁新聞顯示:「本週已進入梅雨季,請這幾天要外出的民眾,不要忘記隨身攜帶雨具……」

啪的一聲,他將筆電重重地闔上。

原本今天應該是春遊的日子──封平瀾答應了要帶他的契妖們去海邊走走逛逛的,難得協會那邊也點頭同意了,也是考試以前最後一個假日,今年的梅雨季卻來的特別準時,前幾日還是陽光朗照的晴天,他才決定趁著天氣好時規劃一個出遊,沒想到春分後天氣說變就變。

他重重的拍了拍自己的臉頰,整張臉縮成一團,嘴巴高高噘起。讓他難過的是,對此竟然對此大部分人的回應是:不出門也好,省得麻煩、小說還沒看完,期限要到了、無聊的活動等等諸如此類的回答。

只有一個人例外。冬犽前一天已經將要出遊的必需用品都打理好,整理裝袋,對於原本行程的取消,他是唯一有些沮喪的人:「哎呀……我原本非常期待可以看到海的,人類世界的海聽說非常遼闊美麗呢。」他又將提袋內的出遊用品一個一個取出放回原位。

還是冬犽人最好了!想到這裡,心頭就滿滿的溫暖,有人這麼細心溫柔的人為他撐腰,感覺真好。

封平瀾整個人躺入沙發內,雙手朝後伸展,耳鳴嗡嗡縈繞腦,不知道是梅雨季的潮濕造成的不適,還是春遊未能成行的失落在他心中反擊迴響,他在渾沌的思緒中逐漸下沉,眼皮酸澀,難以睜開。

他最後的意識是抬眼看了懸掛牆上的時鐘,剛過十點,他睡一下就好,睡一下就好。

 

假寐的夢特別短暫,還來不及瞧見浮光掠影,人就跌回了現實,夢的痕跡被洗滌乾淨。

封平瀾先是聽到朦朧之中有個特別熟悉的聲音,順著聲音睜開眼睛,第一眼見到的就是熟悉的白色身影。

「早安,平瀾。」是冬犽溫柔的嗓音,每一字音量都像放大數倍一般,環繞在耳際,「已經下午兩點半了。」

「咦──我睡這麼久啦?」他從沙發上突然坐起,睜大眼看著時鐘,不敢相信時間流逝是何等快速。

他側睡的脖子有些僵直,剛才彈跳起的動作有股反噬的疼痛他現在才感覺到,耳廓是發燙的桃紅色。枕著頭的手腕發麻,他活動手腕,五指在空中緊握又鬆開,試著讓血液流暢。

「是呀,我午餐的時候也有叫過你,你真的睡得很熟呢。」

「真尷尬。」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畢竟,冬犽在準備他的餐點時總是會多下一些功夫。

冬犽單膝跪地,接過封平瀾發麻的手,骨感白皙的手指摸過他每一個指節,像要將他手上每根骨頭都摸遍,爾後大拇指在虎口的穴道施力,肌肉緊繃收縮卻不刺痛,另外四根手指按壓著他的掌心,由淺而深。封平瀾懂按摩的技巧,感覺的到這不是單純的隨意按壓,力道恰到好處,非常舒服,痠麻感都從指尖消散了。

他從來不知道冬犽還會這種絕活,所以以前他也會給皇子按摩嗎?這是在來人類世界以前就會的,還是最近才學的?

正想開口詢問,又覺得問這些好像太蠢了。這時候只要專心享受免費精緻的服務就行了。

「雨好像小了一點,你願意陪我去一趟賣場嗎?」

冬犽開口,打斷了封平瀾的胡思亂想,但手上的動作並未停下。聞言,他看向窗外,確實雨勢比起早上小了不少。

「我得添購一些清潔用品」

「櫃子裡那些你用完了?」

他無奈地聳聳肩:「上星期就用完了。」

「這麼快呀!」封平瀾驚呼,一個月前才添購那麼多的用具,後來想到冬犽其實是每天都在清掃整個家,每三天就要整個家裡重新刷一次地,這好像也沒那麼誇張了。

「這幾天天氣很潮濕,我想浴室磁磚應該容易發霉。防患未然。」

冬犽放開封平瀾的手,關節已經得以很自在的活動了。封平瀾伸了個懶腰,這場雨讓他的筋骨也快要長黴了,既然有出門的機會,當然是痛快地答應下來。

 

人到了停車棚,封平瀾才想起自己的腳踏車停在學校,正想回頭和其他契妖借車時,被冬犽制止了。

「不用去借了。」冬犽以手帕拭去後方載物架的水珠,轉身將自己手中的傘放置一旁。「平瀾坐在後面幫我撐傘吧?這樣我可以專心騎車。」

細雨紛飛中,封平瀾雙腳踩在火箭筒上,後臀擠坐在置物架邊緣上,壓得有點疼,他一手搭著前面騎車人的背,一手使勁撐傘,兩人十幾公分的身高差距,只能看見對方的寬厚的肩頸,銀白的髮絲於空中飄逸著,無論何時,光是看著他就忍不住想伸手觸摸,就像在公館最初相遇那幾晚,他的後腦還是紮著一撮小馬尾,散開時是令人眩目的千堆雪,直到某一天他不注意時長髮就短了……是什麼時候剪了來著?他怎麼都沒注意到啊。

封平瀾搖搖頭,將各種思緒都掃出腦外,此時他無暇胡思亂想,盡可能地將手伸高,將手中的傘保持一定的高度,唯恐傘擋住冬犽的視線,出什麼意外就糟糕了。一直顧著自己的工作,反而沒注意到自己的腰部以下衣物都濕透了。

到達目的地的賣場,冬犽看見封平瀾濕透的後背,他低著頭,說了聲抱歉,眼神盡是愧疚與懊悔,直說要買件新的衣服給他,封平瀾笑著拍拍他的肩說沒事啦我身體耐熱又抗寒,回去再換就行啦。其實只要任何細微的風吹來,腰部每個毛細孔都能感受到冷颼颼的寒意,更別提室內空調溫度總比室外低個三、四度,對現在的他無疑是雪上加霜。

 

穿梭在一個個貨架之間,賣場很大,各式生活用品琳瑯滿目,兩人先找到了清潔用品區,仔細比價後,購足了夠冬犽大清掃整個屋子四、五次的量,漂白劑、清潔劑立即將推車填滿。

封平瀾把推車託給冬犽保管,一個人晃到生鮮食品區,食物香從四面八方而來,這也是他自願來賣場的第二個理由:試吃食物。畢竟,冬犽掌廚的這段時間,他好久沒有吃到花俏的食物了。

煎美牛培根的隊伍排的老長,他遠遠就看見這攤的隊伍,與其說他是被肉香吸引而來,不如說熱鬧的場合都有種不可抗力的吸引力,令人想一窺究竟。

哼著歌,倒數著自己的順序,距離越來越近,回頭一望,身後隊伍越來越長,總有種莫名的成就感。

幾分鐘後,終於輪到他了,餐盤上剩下兩小碟肉。封平瀾滿心歡喜的取走一碟,正要大啖這得來不易的成果時,煎肉的阿姨突然抬頭道:「你要不要給妳男朋友也拿一塊啊?」

「唔?」他愣了會兒,叉子定格在空中,男朋友是哪來的?

阿姨挑了一下下巴,封平瀾順著她的眼神望過去,發現冬犽不知何時開始站在他身後,單手撐著臉頰,靠在推車的握把上,一直朝著這邊看。俊美的臉上掛著似笑非笑的表情。

這誤會可大了,這確確實實是個因為他的同居人太帥導致的誤會。他正想轉頭解釋,冬犽已經上前接過了來自阿姨的好心。

「謝謝。」

唔哇,他見識到了,傳聞已久卻從未體驗過,冬犽的惡趣味,犀利而毛骨悚然。難道是中午沒起床吃中餐的報仇嗎,不會吧……他嘴中銜著木製叉子,有些無奈的苦笑,眨著一雙無辜的眼睛,眼神不知道該往何處飄。

歐巴桑看到帥哥總是忍不住想多攀談幾句:「你女朋友都不多替你著想,重排一次隊得等多久啊,回去多多疼疼他。」

女、女朋友?封平瀾又像挨了一槍。這次是他被女體化嗎?

沒想到下一秒腰間突然多了一隻手,往對方身側拉近,兩人的距離瞬間歸零。

「我會的。」

身高差讓封平瀾半個身子靠在冬犽懷裡,冬犽手指傳來的熱度格外清晰,像是要烙印在肉裡炙熱發燙。他一瞬間想掙開,卻又不知道該不該這樣做,他自己都想不到猶豫的關鍵在哪,剛才不是想矢口否認這是個誤會嗎?

歐巴桑像是了然於心的誇張笑了起來。

封平瀾最後還是掙開了冬犽的手,推著他快速離開現場。被捉弄的哭笑不得、窘迫,竟然摻了一點害羞,甚至腦中無形間開始假設「如果我跟冬犽真的交往了」這個大前提成立以後的生活……這些千言百語也道不盡的複雜情緒堵在胸口,他再也不敢經過那個試吃攤子。

 

冬犽遞給封平瀾一件法蘭絨上衣和卡其褲,剛才已經先在小櫃台結過帳了,要他去更衣室把濕掉的衣服換一下。

深灰素色上衣是百搭的款式,衣櫃裡恰好缺這個色系的衣服,蓬鬆柔軟,兼具保暖,與淺棕色卡其褲搭配著正好看,而衣服褲子都恰好合身,他還沒講過自己的SIZE呢。在鏡前拉褲管時,他暗自佩服冬犽的貼心。

世界上總是有一種人,會記得週遭所有人的基本資料和喜好,身高血型或課表行程表,或許只是無意間打聽到的消息,也會默默放在心中。誰無意間說過喜歡什麼,生日最大的驚喜就是無意間說過喜歡的東西突然變成禮物放在自己眼前。但現在社群網站發達,所有資料都放在網站上供人索取,誰生日快到了都會自動寄信給所有人通知,沒有人會忘記給祝福,這項記得朋友資料的技能也漸漸變的廉價。

微小的體貼,無所不在的關懷,方才摟住自己的手如此謙和溫柔,宛如被人捧在手心中的溫暖,都是和冬犽在一起時特有的體會。

 

戶外雨停了,水窪不再蕩漾著波紋,雨滴在屋簷下匯聚成涓涓細流滑落。迫近夜晚,黃昏天際的顏色像是哭紅臉的嬰兒。

一共三大袋的物品,封平瀾拎著一袋,另外兩袋則懸掛在把手上,整台車搖搖欲墜。採購的太盡興,讓人忘了他們只有騎來一台車。

「撐得住嗎?」貨物這麼多,還得載個人,車體恐怕吃不消,「這樣會不會太吃力啊?或許我走回去吧,反正雨也停了。」

「那麼我走回去,你騎車回去吧。」

「或許寄回去吧?」

「這樣就趕不及今天的掃除……」

兩人意外的在這件事上沒有共識,而且各自維持著莫名的堅持,最後變成了物品放在置物架,一把傘掛在握把上,一起牽著腳踏車走回去的怪象。

兩人都沒有再提到剛才在試吃攤的事件,即使封平瀾真的很想知道冬犽究竟是出於什麼初心才演這麼一齣戲。有趣、抓弄、一時興起、電視上看到的、學校裡有人這樣子玩……他總覺得腦中能想過的可能性,都不會是真正的答案。

這麼長久以來的相處,他可以感覺到,只要在冬犽視線範圍內,他都被巨大縝密的溫柔包覆著,然後逐漸的,不自覺地開始對這份溫柔產生依賴。封平瀾很聰明,好奇心並不會凌駕於理智,然而敏銳的知覺告訴他,彼此的天秤正往某一處傾斜,不是福就是禍。

如果這種有趣的行為對象是別人,會怎麼樣呢?百嘹、曇華、奎薩爾……最後那個有些驚悚,但總體來說都有種說不出的詭異,問題是,為何他會覺得很突兀?世界上並沒有只有兩個人會玩的遊戲,也沒有憑空出現的規則。

熟悉的歸途變的如此漫長,每步路開始走得有些煎熬。答案再也不重要了,他怕真相水落石出後,現在的歲月安穩都將不復存在,害怕熟悉的日子分崩離析,最後走上陌路。

或許是,他隱約之間也察覺到了每個舉動背後的意涵。

 

睡眠以前,封平瀾從抽屜中取出之前冬犽送給他的項鍊,無雜質的茜紅,他想起了冬犽的紅色眸子,一樣深幽不可測,自己的臉貌映在血紅色寶石上,瞳孔也是同樣的茜紅。

他對著鏡子,試著把這條項鍊佩戴起來,無奈實在太招搖,而且對青春期男孩來講過於老氣。封平瀾搖搖頭,將那項鍊掛在床頭燈上,蕩漾著赤紅的光澤就像守護神一樣,神秘夢幻的光影交錯,引他入夢。彷彿能聽見冬犽在他耳邊低語,拍著他的肩哄他睡去。

一呼一吸,心情不可思議的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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