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CWT47場上發的無料內容~因為真的很突發+忙到暈頭轉向,到了場上才想到部落格這邊完全沒有做宣傳……Orz sorry!場後趕緊來公開個全文作為賠罪><

 

※故事背景為金在參加凹凸大賽的前幾天。

2017.1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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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手掌大小的黑色長方體外毫無裝飾的花紋,平坦光滑,整台機器摸遍了也沒有能觸發開關的按鈕。格瑞承認自己對於科技產品並不拿手,不過產品本身或許也有點設計不良,才會讓人研究了大半天還找不到開關,遑論下一步的定位和通訊。

格瑞如此想著,最後他選擇攤手放棄,決定求助大賽官方系統。

結果對方卻說這通訊裝置是聲控的,想做什麼用說的便行了。格瑞開了金口,全程不到五分鐘便將整套裝置設定完成,簡單到格瑞忍不住嘆氣。

連線成功後,長方體中央浮現了藍點閃爍,格瑞的紫眸隨之顫動。

「金。」

他試著出聲,難掩喜悅的情緒。

片刻,喜悅的嗓音穿越了數個光秒距離,透過通訊設備傳遞出現。

「……格瑞,是格瑞嗎!」金在另一邊又叫又跳,「怎麼突然三天找不到人啊,嚇死我了。」

意料之內的問題一連串劈哩啪啦跳了出來,而格瑞的回應十足地簡潔有力:「……我去修練。」

「又來!不陪我玩就算了,還自己偷偷躲起來……修練什麼,我也要跟!你在哪裡我去找你!」

他們的聲音有著幾秒鐘的間隔,所幸金的個性讓他不會在意這渺小的差異。

金有好多話要對格瑞說,他深呼吸一口氣,像是能講到天荒地老。格瑞也不急,不如說從參加凹凸大賽以來,緊繃的心情終於得到舒緩。

「……在別的星系。」。

聽到格瑞的回應,金更惱怒了,「那就叫出去玩了嘛!太過分了不叫上我!」

「船票只有一張。」

「格瑞你是不是在外面交到其他更要好的朋友了?神出鬼沒的,形跡可疑喔。」金質疑的聲音理直氣壯。

格瑞直覺蹙眉,「沒有。」格瑞不懂金為什麼會往這個方向想。他在凹凸星球遇到的人,全都是腦子裡不知道裝些什麼的神經病,別說是朋友,連對話都懶。

不過,他瞞著金出遠門一事是千真萬確的。

若不希望金冒冒失失的跟上來,最好的方式是在深夜裡獨自離開。

格瑞不打算多做解釋,卻也不希望撒謊。

金像是聽懂了格瑞話中的為難,便不繼續追問下去。

「早點回來,回來要告訴我那邊好不好玩喔。」金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地清澈宏亮,反正格瑞只是出趟遠門而已,又不是不回來了。

「不是玩,是修練。」

「是是是,修練修練。」

金爽朗的笑聲從通訊器流瀉而出,最後一個聲符落下,訊號就被切斷了,四周再度陷入了疏離與孤寂的氛圍。

是夜,他在山壁間岩縫的石穴間小憩,一天到了盡頭,遼闊無邊際的巨湖映出黑叢叢的林子,不禁神思悠遠,含著喃喃夢囈。

平淡樸實的礦村,石煙囪下趴在餐桌邊假寐的金髮男孩,成為遙不可及的星光。

 

 

2.

「格瑞格瑞……跟你說喔,昨天八星坑那邊有個小孩子不見了。」

格瑞開啟對話後,一面端整地拍了拍衣服,用肩膀將通訊設備固定在耳邊。

「什麼意思?」

格瑞一面握起烈斬,作勢要移動至下一個修練場所,然而剛起步,像是想到了什麼,又將手中的刀刃倚在樹邊,走回原處。

他繫在腰帶上的手套掉了,應該是剛才戰鬥時滑落的。

「就那個小孩子啊,我們還一起玩過紙牌遊戲的說,缺了門牙,牙縫裡面堵滿灰垢的那個男生!昨天早上就消失了,沒人再見過他。」金的語氣十分激動,但格瑞腦海中仍未浮出任何一個對應敘述的臉孔。

「……不記得了。」

格瑞手邊尋找的動作沒有停下,金這沒頭沒尾的一段話令他摸不著頭緒。

金悶悶的嘟嚷幾聲,自顧自地說起了那個八星礦場孩子的往事,以為能幫助格瑞喚起一點點記憶,儘管格瑞還是想不起來。金誇張地形容孩童家長緊張的神色,到後來尋遍近郊森林一無所獲的整件事情經過,明明看不到彼此,格瑞能想像金依然在螢幕另一端比手畫腳。

「如果可以趕快找到他就好了!」

「是啊。」

格瑞並沒有仔細在聽,竟也耐著性子不打斷,反射性附和著金的話語。

他或許猜得到答案。

金口中的那個孩子,大概也離鄉背井來參加凹凸大賽,拋下親人、家產、朋友,來到這裡。

別人口中的動機,大多都是這種套路。

「話說,格瑞你旁邊是什麼聲音啊?我從剛才就一直聽到那邊一直有噪音。」

「聲音?」

聽金這樣講,格瑞不覺心頭一緊。朝地上覷了一眼,原來是他方才出手輕了點,沒能一口氣帶走所有獵物,尚存漏網之魚。

從魔物背脊皮開肉綻的傷口中血液汩汩流出,失去站立能力只能憑本能匍匐於地,皮囊摩擦沙地的窸窣聲響就像接觸不良產生的細碎雜音。

光線微弱,瞇起眼格瑞才發現自己的手套被壓在魔物底下。

「我這裡訊號不好。」

兵器高速舞動揮發的金屬味,是格瑞最後的意識。

「你到底跑去哪座深山野嶺修練啊……」

回過神,魔物連哀鳴都來不及發出,肢體便四分五裂化為數據的殘影,回歸塵土。因為格瑞第一刀是往聲帶邊抹去,奪去他求救的機會,唯恐金發現通訊器的另一邊有什麼不對勁之處。

「我在山裡面。」

「就這樣啦……耳朵好痛喔你那邊真的雜訊好多。下次聊啦。」

「嗯。」

他撿回了自己的手套。

指甲內的肉沫最難清洗,格瑞在水邊反覆搓洗每一個指甲縫,同時,有什麼情感也跟著流逝而去。

所有熟悉事物的面孔逐漸模糊:包括耽溺於張狂放縱的王者、追求掠奪樂趣的海盜團、為了貫徹騎士道而遊走四方的騎士、尋求神明救贖的流浪者……都隨之沉入了泉澗最底層。

四周景色漆黑幽暗,裸岩上未乾的鮮血腥味刺鼻,闔上眼卻有陽光璀璨。

 

3.

前十排名大勢底定,偶有名次的升降卻沒有突然竄出的黑馬。畢竟強者所擁有得天獨厚優勢,和弱者之間終究存在無法橫越的鴻溝。

無論組建聯盟或結夥同行,拉攏格瑞的人,並不算少數。

他有時會和金講一些與其他參賽者邂逅的事情,但是次數不多,因為講了金就會開始嚷著他也想跟,這不是格瑞期望的發展。

金喜歡聽格瑞講他自己的事情,從以前開始便是如此。

金識得的字很少,卻對各式各樣的故事很有興趣,他用聽的,不管是鄉野間琅琅上口的童話或是英雄人物開拓領土的傳說,聽了一遍之後就會講,而格瑞的故事就像是帶有魔力的神話,迫不及待想再了解更多,無論聽再多都無法饜足。

但今天當格瑞開始訴說故事時,金反常地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實在令人難以置信。

「格瑞……你到底什麼時候回來?」

金軟軟的詢問。

格瑞聽得出來事情不對勁,下意識提高警覺,「怎麼了?」

「喔……你還記得我之前跟你講過八星坑失蹤的男生嗎?」

這次格瑞記得了。

「他掉進礦井裡面了……」

「金。」

格瑞原想說些什麼出於好意的安慰,話卻被金激動地打住。

「不是失足掉下去的,是被丟進去的……」

「因為他們家沒有上繳到足夠的產量,被懲罰了,被來查勤的首府的貴族……」

金的聲音像是捏起了喉嚨,硬是壓住了那股痛苦,雙手反覆撫挲臉頰,想讓臉上的溫度暖暖冰涼的雙手。

「金。」

他有不好的預感。

「突然不見了,又是這樣。這已經是今年第三個!」

「明明才見過面。可是,我不知道那是最後一面……」

金顫抖的聲音與其說是悲慟,更像是受到極大的刺激不知道如何排解焦慮的孩子,或捶打牆面、或傷害自己、或恣意亂丟觸手可及的物品,為了發洩這種痛苦。

金的身後傳來無數重物撞擊聲,東西啪啦掉了一地,金的聲音不再像是他自己的,嘶啞刺耳,宛若來自地獄的眾鬼。

恐懼沿著脊梁爬上格瑞的後頸。

「金!」

隔著光秒的距離,縱使他放下一切趕回去,也無法阻止這一次的爆發。

「金,聽我說……」

他要說些什麼。

只要是他說的就可以阻止一切。

「……我會帶你喜歡的糖回去。」

對面的騷動驟然靜止,陷入詭譎的寧靜。

「……糖?」

「嗯,在首府才買得到,龍眼味道的糖。我會坐船回去帶給你。」

對登格魯星領地的人民來說,龍眼只存在於概念中的貴族果實。金也聽說過這個,未知的食物勾起了他的興趣,成功在一瞬間轉移了金的注意力。

「格瑞要帶糖果回來……」

金啞著嗓子嚅嚅應了聲,整個人癱坐在椅子上,好一會兒才努力打起精神,將方才失控拍掉的物品重新撿起。格瑞靜靜地聽著,物品拖拉移動的聲音,不禁鬆口氣。

金沒有多說些什麼,但格瑞知道劫難已然度過。

「格瑞,我好睏喔。可是你可以繼續跟我說故事嗎?」良久,金才緩緩開口。

「好。」

金爬上床,將通訊裝置放在枕邊。格瑞沉穩的聲線在金入眠後依然陪伴在身邊。

龍眼糖或金平糖什麼的都好,金聚焦的重點只有格瑞說他要回來了。

格瑞心知肚明,場面話總有一天會被拆穿。

必須再更快一點,要更快地從凹凸大賽中勝出才行。

隔天,格瑞用大量積分換了山積般的糖果寄回登格魯星,但金並不高興,分送給村裡面的小孩子一顆都不留,轉頭就騙格瑞說他沒收到土產不高興。

 

4.

在參賽以前,格瑞就知道這一天遲早會到來。

金不知道從哪裡打聽到凹凸大賽的消息,說是贏了就能獲得神明的超凡能力,足以翻轉命運。

星球上有好多被重稅壓到喘不過氣來的人民,凹凸大賽是唯一的希望,金想到了當年秋也是為此踏上億萬里的征途,更令他下定了決心也要走上與姊姊相同的征途。

與此同時,格瑞的名次上升到了第二名,擠下銀爵。此一局勢的變動,引起世界一陣譁然。他變成了強者狙擊的目標,弱者建而遠之的怪物。

但那天金的話卻將他打落凡間。

「格瑞,凹凸星球,姊姊去了之後就沒有回來了。」

格瑞知道,然而這是一條不得不走上的道路。

死亡隨時會降臨,一輩子活在不知何時會失去重要之人的恐懼中,不如拚上生命掙扎一次,改變命運。

被淘汰或許會失去性命,但被奴役的生命到最終,不也是悲慘的死去?

「我參賽自有我的理由,金。這裡……遠沒有你想像的那麼簡單。」

但對於金也是一樣的。

簡單的勸說並無法阻止金的決心。

畢竟現在擺在金眼前的並非生死搏殺,而是所有人都不再的事實。

「那又怎麼樣!如果格瑞和姊姊一樣去了就再也沒有回來,我才不要這樣!」

金想到了唯一的方法。

「只要我也參加凹凸大賽就好了。」

「我一定會找到姊姊,也會找到你,格瑞,我會把你們一起帶回來,然後我們可以一起贏下凹凸大賽,改變登格魯星!」

「我馬上就到!」

不留給格瑞反駁的機會,從那天起,格瑞再也連絡不上金。

無論到哪裡都顯示連線失敗,也沒有來自金的訊息了,格瑞知道金已啟程,於是昂貴的通訊器材被孤零零地遺忘在某次過夜的營地旁,他用不上了。

在格瑞知道金要參賽時,起初格瑞並不特別放在心上,反正淘汰了大不了喪失資格回老家,真正遇到危險時他會保護金的。

格瑞曾經懷抱一絲期待,假如天上劃過的流星是載著金到來的飛行船,金會踩著夢的軟毯陪在他身邊。

直到大賽的真實面貌被無情地攤開,凹凸大賽淘汰後不僅僅喪失參賽資格,更是會喪失作為人的資格。

這份盼望最後變成了無盡的恐懼攫住他的後頸,死死地讓他每一晚墜入夢魘之中。

那個死去的無名孩子和金的身影逐漸重疊,滿身是血躺在到處是碎石與鋼筋遍布的廢墟中。

他是為了保護金才踏上的旅程,繞了一圈,卻又把金擺到最危險的位置上。

和登格魯星總是瀰散著煤煙與的骯髒天空不同,凹凸星球的夜空有著藍銀色的微光環繞著帶狀銀河,載著無數艘宇宙艦艇與奴隸船往來星際之間。

然而凹凸星球夜空中閃爍的亮光卻不是星點,而是無數個太空站圍繞著凹凸星球的衛星軌道,如神一般殘酷無情的赤紅眼神凝視著所有凹凸星球上的參賽者,彷彿隨時會扣下扳機,任由命運的玩笑演繹。

不過現在不是擔心的時候。

格瑞算了算時間,如果和金最後一次通話之後隔沒多久便出發了,現在差不多該抵達凹凸星球。

東方天空有一道彗星烈焰格外耀眼,墜入地平面後點燃了黎明的晨光乍現。格瑞背起烈斬,他要去凹凸大廳迎接那個笨蛋,用生命實踐承諾。

 

5.

當年登革魯星第五礦井坍塌的時候,格瑞並不在事發現場。他是事後秋慌慌張張奔出家門尋找金的身影時,才發現一切並非意外。

他一直都知道在金的身體裡潛藏一股不安定的力量,足以消蝕血肉,吞天滅地。但格瑞抱起金蒼白的軀幹時,心卻彷彿被刀剜成千瘡百孔的模樣。

如果這是金所背負的命運,格瑞想,他必須先站在終點阻止悲劇蔓延。

「格瑞,你為什麼會想來參加凹凸大賽?」

裁判長丹尼爾在預賽中局時毫無預兆地詢問了格瑞。

你強大的實力令你在大賽名列前茅,我不曾懷疑你所擁有的都是你真正的實力。我只是單純的好奇,若贏得了凹凸大賽,你所追求的是?

聞言,格瑞毫不猶疑地回應。

「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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